「唰!!」

忽地一聲,那廝人頭落地。連哀嚎都沒個一聲,就這樣死得不明不白。我的劍上,仍停留著鮮血,在寧靜的夜裡,滴答做響。

我執起條手巾,擦拭劍鋒,在月光照耀之下,劍光閃耀,映著我的臉。我將染血的手巾丟在地上,隨即取出條紅布,拎起那廝的頭顱,做一個包裹。背了起來,離開這裡。

我?!我是個殺手。

這種遊走生死邊緣的日子,把我鍛鍊的麻木,就連自己多年好友病死在我的面前,我都感覺不到太多的悲傷。生死,不就是那麼稀鬆平常之事?就比螻蟻,輕輕蹂躪,便命歸黃泉,而人,好似亦是如此,這麼一劈、那麼一砍,就再也起不來了。那人跟螻蟻究竟有何分別?如果你問我,生命的意義是什麼?我想,我不知道。

看著自己的獵物一個個倒下,我從不曾感到過任何一絲喜悅,因為殺人,並不是什麼值得高興的事,而不管是誰,殺了人也總不好過。常夢見他們面色蒼白的向我索命,也每每讓自己打從睡夢中驚醒過來。

我習慣在殺了人之後,用條手巾擦拭自己的劍,似乎這樣會讓我的罪惡感輕一點。雖然,不管怎麼擦,我總是覺得,我手上這口銀劍,依然是淌著鮮血,不管我怎麼看,它還是口沾滿鮮血的血劍。

常常,看著這口血劍,依舊泛著血紅的顏色,我的淚,就不自覺的落下。平常眼神冷漠的我,竟然在一口劍的面前嚎啕大哭了起來,如果這不是我親身經歷,我想我不會、也不敢去相信。

我哭,為何而哭?我想我是害怕,究竟這口劍要到什麼時候,才會是口正常的銀劍,而不是無時無刻都染滿鮮血的血劍?我好害怕,我怕總有一天,自己身上背負的血腥,會把我淹沒。

在很久以前,我接到一個任務,「清風劍俠殷正雲」殷正雲?這名字不正是我失散多年的大哥?我不敢置信,多年後的兄弟重逢竟會是一場生死搏鬥。

決鬥當天,他沒認出我,我也不打算跟他相認,因為那只會更添悲傷。

決鬥開始!我多麼希望他能一劍殺了我,可惜,在最後一招,他突然認出了我,縱使我只使出六成實力,還是失手把他殺了。那一句風弟,聽來是多麼地錐心刺骨,我們在他生命中的最後一刻鍾,重獲了那渴望了幾十年的親情。一齊回憶那段兒時時光。最後,我抱著他的屍首痛哭失聲,哭了很久、很久、真的很久…

後來,我把他的屍首送回殷府,看到了他的妻兒,同時也是我的大嫂跟姪兒,他們看著我的眼神裡,只有恨,我的心,也留下了無盡的痛。

接著,我再也沒有殺過人,只是天天藉酒消愁。有一天,有個人不經意的對我說了句,「當個殺手就要捨棄親情、友情、愛情。不管目標是誰,殺,就對了。」這句話,我只覺得聽了頭痛。一時惱怒,我便提起了那放下許久的血劍,殺了那人,也再度踏上這條不歸路…

在接下來的時光裡,我把殺人當作發洩,以往不願濫殺無辜的我,如今,把心一橫,見人就殺。在這段日子裡,也打響了我在武林上的名號。只是,我的怨恨、不滿、悲傷等等的一切,不但沒有消退,反而日漸增長。我知道,我被血腥淹沒的那天,已經近了。

直到有一天,有個少年提劍前來找我,說是要報仇,這幾年來,前來尋仇者無數,只是全喪命在我劍下,但是,這個少年,卻讓我感到心頭一絲悸動。

最後,我死在他的劍下,在我將死之前,我認出他是誰了,他跟大哥有張相似的臉,沒錯,他是大哥的兒子,我的姪兒。

我看了一下那口陪了我大半輩子的血劍,它,終於只是口銀劍了,看它閃耀著耀眼的光芒。我笑了,這是當殺手以來第一次笑。也是最後一次笑了。

「你笑什麼?你都快死了你還在笑什麼?」

他問了我這個問題,他心裡好像有些憤怒,殺父仇人在將死之前竟仍能笑得如此開心。但是我還是繼續的在笑。

「停!停止!不要再笑了!」

他揮舞著他手上的劍,歇斯底里的咆哮著。

赫然!我又看到了那口熟悉的血劍,不同的是,它是握在他的手上。

再也聽不到他的咆哮、看不到那口血劍、聞不到空氣中的血腥。我只是緩緩的閉上雙眼…

血、劍…隨著生命的殞落而凋零…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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